第二节：残缺之城与残缺之人
勇者骑士团并没有在盖伦要塞久留，天一亮就离开了。
花了大约两小时的时间，勇者骑士团在路过了几个贫瘠的村落之后，来到了二线的洛克要塞。这里是安稳战线后方的后方，外侧有盖伦要塞保护，处于绝对的安全位置。要是用一句话概括这里就是破烂城墙包围的难民营。
盖伦要塞是完全的军事要塞，只有驻扎的士兵与军事设施，而洛克要塞属于那种有城墙围绕的小城，不但各种破旧，还聚集了附近地区的大批战争难民，放眼望去，一片萧条的景象。
在前些天的战斗之中，勇者骑士团的折损接近四成（两千人）左右，在这人手紧缺的战争时代，难以期待帝国上层调派正规的士兵来补充兵力，只能勇者骑士团自己想办法四处征兵。
征兵启事是这样写的：
敌人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我们挚爱的国土，莱恩帝国陷入了生死存亡的紧迫危机之中，为了守护我们伟大的祖国与所爱的亲人，为了实现皇帝陛下统一整个沃尔德大陆的霸业，特此招收贫穷而坚毅的广大群众参军入伍，为国效力……什么的都是噱头，重点是只要入伍就立刻免费发放救济粮，不想饿死的广大难民们快来吧。
在到达洛克要塞之后的两天里，勇者骑士团在小城各处展开征兵活动，条件不限，捡到篮子里的都是菜，结果不负众望地招来了不少以濒临饿死的难民为主的乌合之众，几乎没可用之才。
这两天里，老团长和参谋为了征兵的事都要忙死了。再加上铁血骑士团和圣银骑士团向上级汇报了勇者骑士团的惨状，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来个严肃的处罚决定，老团长和参谋都该吃胃药了。
勇者骑士团来到洛克要塞的第三天上午，洛克要塞城内某处搭建起不少茅草棚的空地（勇者骑士团的临时驻扎地）上，聚集起了这次征集来的新兵们。虽然数量上基本是够了（接近两千），但是放眼望去，真是老弱病残，样样齐全，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没有一个像样的。
今天，勇者骑士团把这些毫无纪律可言的新兵召集到这里靠的不是别的，就是食物引诱。派出几个士兵发救济粮，借机会对这些新兵灌输一些骑士团的基本规矩。
现场情况十分混乱，新兵们聒噪地围着争抢勇者骑士团士兵派发的救济粮（干面包和稀粥）。这些救济粮都是洛克要塞守军提供的。洛克要塞的守军只有五六百人，跟盖伦要塞的守军根本没法比，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看守粮仓，防止难民擅自争抢。
抢饭吃的大群新兵之中，一个名叫比尔的矮个子青年由于身高上的劣势被挤得东倒西歪，难以接近饭锅。他原本是一个距离这里很远的偏远村落的普通村民，近期由于战争家破人亡，沦为难民，濒临饿死地流落至此，怀着对敌方王国联盟的仇恨与精忠报国的壮志（以及无处吃饭的无奈），志愿入伍，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比尔抬眼看去，只见争抢食物的新兵们中间，有一个手臂很长的大叔拼命地伸手去抢面包，还不嫌烫地伸手直接去锅里捞粥。这个人叫约翰，是个流浪汉，是比尔近几天认识的，为了混饭吃才不情不愿地加入了这随时可能成为烈士的军队。听他无意中透露，他好像是因为犯下了什么前科而成为流浪汉的。
比尔回头看向人群外侧，正好看见有一些与军队无关的难民偷偷溜进营地来，似乎是想要趁乱偷吃点东西，却被勇者骑士团的几个士兵注意到，并且拦住了。正在士兵们警告那些难民的时候，一个长相猥琐、蓬头垢面的男子从抢食物的新兵们之中拿着面包走出来，还过去看热闹，不住地奚落那些难民是胆小鬼，不敢参军还想讨吃的。这个人叫汤姆，是个混混，也是比尔近几天认识的，混来混去成了难民还本性不改，惹是生非。
最后，比尔收回了目光，怅然地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很难相信自己竟然和这样一群人沦落成了一类，心中觉得前途一片渺茫，连这样的人都招，这支部队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一个顶着一头扫把头发型的男子嚷嚷着，来到了新兵们的面前，“各位新兵，欢迎你们入伍，接下来由你们可敬的皮特副团长来跟你们交代几件重要事项！”
一旁负责发食物的托马森很想吐槽“你个偷窥狂传令兵什么时候变成副团长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新兵们抢食物抢得也差不多了，便安静下来，看在食物的面子上，姑且听一听皮特这个自称副团长的话。本来新兵们都没打算认真听什么重要事项，可皮特的下一句话就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我要交代的是关于如何与我们队伍里那两位女兵相处的事，都注意听着点！”皮特不慌不忙地抛出了吸引听众的话语鱼饵，单纯的新兵们马上就咬钩了。
新兵们吹口哨的吹口哨，怪笑的怪笑，怪叫的怪叫，都是一副副流氓德行。其中，性格比较正经的比尔不悦地挤出人群，与这些贱人拉开一点距离。
“你们的反应可以理解，你们所想象的东西我大致上也猜得到，但是……”皮特挥了挥手，示意新兵们安静，“不好意思，我这次就是来给你们的想象泼冷水的。”
闻言，新兵们顿时鸦雀无声，皮特趁机给他们讲述了一年前，茉莉刚入伍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年前，茉莉刚刚从莱恩军校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勇者骑士团这支新成立的部队。那时勇者骑士团的成员与现在差很多，基本属于良莠不齐，缺乏素质的士兵也不少，新成立的部队一般都是这样。
战争之中，所有的部队都要经历精炼的过程。几场战役过后，有实力的士兵活下来，没实力的士兵死去。空缺出来的位置再由新兵填补。新兵又再继续优胜劣汰。战争就是这样严酷的熔炉，鲜血淋漓地千锤百炼才能锻造出一支精锐的部队。
那时候，茉莉作为唯一的女兵加入部队，很快就被部队里的一批流氓盯上了。在勇者骑士团一次远征的途中，十几个不怀好意的士兵深夜企图潜入茉莉的帐篷，没想到茉莉有所防备，根本没睡……结果是惨烈的，那几个士兵刚要冲进茉莉的帐篷，茉莉就从里面反杀了出来，几秒之间就解决了他们，所有人都是被一剑割喉毙命的。
按照军规，茉莉差点因为此事被处死，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取得敌军指挥官的人头才将功补过。自那之后，勇者骑士团里几乎再也没有人动茉莉的歪心思了。
“一个女流之辈能厉害到哪去？编的吧？吓唬谁呢？”
“女兵就是用来用的！不让用是几个意思呀？”
“你跟那个女的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护着她！嘿嘿嘿！”
“这算什么重要事项啊？浪费我们的时间！”
听完皮特的讲述之后，新兵们一片嘘声。
“这就是重要事项，新兵警示性教育。我们倒不是担心茉莉同学，只是为了避免新兵白白送死。另外，我倒是想跟茉莉同学有不正当关系，可惜她根本不给我机会！”皮特说着，用脚踢翻了旁边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亚麻布包，里面露出盾牌、长矛、战斧和刀剑之类的武器，“不服的人可以跟我过两招，事先说明，我可是骑兵，在马下的战斗力远不如茉莉同学。要是连我都打不过，劝你们别打茉莉同学的歪主意。”
“谁怕谁！我来试试！”猥琐男汤姆叫嚷着，从大亚麻布包里拿出一把刀，在其他新兵的起哄声中开始与皮特对峙。
皮特拿起一把长矛迎上去，三招两招就挑飞了汤姆手里的刀，并用矛杆将他扫倒在地，“下一个！”
汤姆捂着被扫中的腿，呻吟着滚走，另一个新兵冲过来拿起一把长矛，与皮特开始了第二回合……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第N回合，满地都躺满了疼得直哼哼的新兵，而皮特连大气都不喘，“下一个！”
一旁，比尔看得目不转睛，感觉都有点被震撼了。
“比尔小子，你不上去试试吗？好像是说，赢了的话就可以对女兵下手了。”手臂很长的大叔过来跟比尔搭话，比尔几乎毫无反应，“比尔小子？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这、这才……”比尔愣愣地望着挥舞长矛，放倒又一个新兵的皮特的身影，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这才像样啊！”
当天，时间接近中午，补给运送部队从战线后方运来了勇者骑士团的补给物资（包括粮草、装备与一些武器）。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支举着浅蓝色信使旗的小队，带来了军方上级对于勇者骑士团这次失利的处罚决定。
苦闷万分的老团长命令召集所有士兵，整理装备并宣读本次从严处罚的决定。
虽然这几天勇者骑士团的大多数人都很闲，没事就去破败的城里各处闲逛，但是这破城里不但没有酒馆，就连饭馆也没有。士兵们基本无处可去，所以召集基本上也没费多大功夫，只不过……
临时驻扎地中的某间挡得严严实实的帐篷里，穿着薄衣服的茉莉正在用湿毛巾沾着木桶里的温水擦澡。即便这是在己方的营地里，她还是毫不放松地警惕着四周，身边触手可及的位置就放着她常用的那一套短剑。
茉莉从一年前加入勇者骑士团到现在，平时清洁身体以擦澡居多，很少洗桶浴，而且洗澡的时候身边一定要带着武器。
茉莉这习惯并不是从那次干掉好几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士兵之后才有的，可以说，自从小时候第一次手染鲜血之后，她就一直是提防着所有人活下来的。
【还是桶浴比较好，只不过最近营地里进了不少没素质的新兵，不得不防，但是……好想洗桶浴！好想洗桶浴！好想洗桶浴！】将打湿的黑色长发扎起的茉莉一边在心中埋怨着，一边专心擦拭卷起的裤管中露出的光洁而修长的双腿，还得注意不要触动肩膀上结痂的伤口。
红毛男子在格兰特森林夜袭勇者骑士团营地那次，茉莉在爆炸中受伤的肩膀恢复得差不多，基本上已经可以活动了，但是为了防止旧伤复发，还是要小心点。
洗到差不多的时候，茉莉敏锐的感官突然捕捉到了有人接近帐篷的响动，马上伸手抽出一把短剑，准备随时动手。
“茉莉小姐，是人家呀！”帐篷外面传来了参谋贱兮兮的声音，“团长大人要召集骑士团全员集合，可是到处也找不到萨拉小姐，等会儿你能不能帮忙顺便找一下她呢？”
一听来者是娘娘腔参谋，茉莉放松了一点警惕，“我知道了。”
萨拉偶尔就会像这样无缘无故地短时间失踪，骑士团的其他人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只有茉莉一去找就找得出来，所以骑士团的众人一碰上这种情况，就直接叫茉莉替他们去找萨拉。
【不对劲，在这快要开饭的时间，傻丫头应该第一个回来才对……可别出什么事。】茉莉有点担心，勉强擦干身体和头发，穿好衣服、带上短剑之后立刻跑出临时驻扎地，开始四处寻找。
战争是个泯灭人性的东西，而且不止局限于战场之上，其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足以波及到国家的每个角落，贫穷、颓靡、犯罪、动荡之类的只不过是战争的副产物。距离前线很近的这里，这座聚集了附近地区战争难民的洛克要塞更是积满了这样的副产物。
古旧的小城中，一间间简陋的茅草屋组成了颓败的街道，街上出了往来的流浪者就是坐在路边的乞丐，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在茉莉看来都像是拐骗小孩的人贩子。
虽然茉莉不担心拥有超常怪力的萨拉会被人贩子武力绑架，但是万一萨拉被骗吃下什么混有麻药的食物，搞不好真的会被拐走。
【……】茉莉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暗中握紧了挂在腰间的短剑。
十几分钟后，顶着一头扎起的、半干不湿的黑色长发的茉莉在东侧的城墙顶上找到了坐在城垛上发呆的萨拉。
天空中阴云密布，正午的太阳在阴霾后方化为不明朗的光斑。雨季的阴冷弥漫在每个角落，北风萧索地呼号着。高度与厚度远远不及盖伦要塞的破旧城墙顶部，外侧的城垛上，两脚悬空地坐着一个单薄的小小身影。那是正在望着风景发呆的萨拉，其周身很少见地散发出严肃的气场。
“傻丫头！坐在那里危险！”茉莉担心萨拉一不留神掉下去，大叫着冲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萨拉娇小的身体。
“呜哇哇！小茉？小茉？”萨拉被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个傻丫头坐在这里发生么呆呀？都到中午还不快点回来，大家都有点担心了……话说，傻丫头，你是不是有点发育了？”
“呜呀啊啊啊啊！小茉！你在摸哪里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乱动！真的会掉下去的！”
“小茉是好色怪蜀黍！”
经过一番折腾，茉莉将挣扎的萨拉从城垛上拽了回来，两人一起跌坐在城墙的过道上。
萨拉从地上坐起身，略微闹脾气地背过身去，鼓起脸颊做生气状。
茉莉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继续问道：“傻丫头，你这次到处乱跑，给大家添麻烦的理由是什么呀？从实招来。”
萨拉犹豫片刻，然后以不符合她那稚嫩嗓音的沉重语调缓缓答道：“小茉，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灾难正在逼近，大家都有危险……”
听直觉一向特别准的萨拉这样说，茉莉没来由地心中一凛，但表面上还是强打精神地安抚道：“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啊？一点都不向你的风格，竟然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烦恼，真是个傻丫头。”
萨拉坐在那里踌躇了几秒钟，然后如同在劝说自己一般点了点头，“嗯，也许小茉说的才是对的，是我预感错了……”
“快走吧？骑士团里正在进行召集呢。”茉莉伸手把萨拉扶起来，离开城墙上的过道之前，转头看了一眼东侧荒野那边盖伦要塞的方向。即使在这灰暗的阴天，离着两小时的路程，也能从天边那遥远的轮廓中感受到某种不可动摇的力量，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峰，【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至少应该不会突破盖伦要塞这道坚实的防线。】
同一时间，盖伦要塞那边。
高耸到几乎可以用巍峨这个词来形容的城墙上方，几个士兵正在举着望远镜眺望，其中一个士兵时不时地大声咳嗽，看起来身体状况很是不佳。
“哎！兄弟，怎么了？你也感冒了？最近闹病的人真多呀。”
“咳！咳！咳！好像是……这两天突然难受起来了……咳！咳！”
“别吵！有情况！”
负责瞭望的士兵们交谈了两句，然后其中一个举着长筒望眼镜的士兵发现了远处出现的敌影。那是一支骑士团规模的敌军部队，举着绿色的王国联盟旗帜，不过旗帜上染上了不规则的暗色调。
这批敌军胆大包天，竟然敢度过泰勒河来到盖伦要塞附近。一般的敌军之所以不敢度过泰勒河主要是因为这里距离敌军的战线较远，过河之后没有据点，又难以接受后方补给。最关键的是，面对兵强马壮、有包括超级精锐部队铁血骑士团在内的将近四万人守卫的盖伦要塞这边的猛烈反击，单凭这点兵力，想要再逃回泰勒河对岸都不可能，必定会很快全灭在坚不可破的盖伦要塞城下。明知如此，他们还是来了，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诡谲的压迫感，如同传说中的邪魔一般悄然降临。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报告盖伦要塞中的守军，开始组织反击，很快铁血骑士团那个身穿赤色铠甲的刀疤脸（带着赤色头套的那个壮汉军官的副官）就跑上了城墙，拿起长筒望远镜远远地望着对面停留在这边炮击射程外的可疑敌军。
“先派出一支讨伐队试探对方一下，对方不打过来或逃跑，我们这边也不要轻举妄动！各大队、中队整编代发，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刀疤脸长剑出鞘，对着身边的士兵发号施令，“不管对方是来送死的傻瓜还是别有图谋的强敌，只要不轻敌大意，身披赤色铠甲、胸怀铁血之魂的我们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勇者骑士团临时驻扎地这边，大多数士兵都集结在了宽阔的空地上，提心吊胆地等候老团长宣布决定骑士团命运（与大家的军饷）的处罚决定。当然，其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新兵大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们倒是更关心还没在他们面前露过面的女兵到底是什么货色。不少新兵都为了看热闹而聚集到了营地入口处，翘首以盼。
一本正经的比尔虽然没什么兴趣，却被约翰与汤姆这两个损友硬是拽到了看热闹的最前沿。
“听说是一大一小两个。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炊事兵胖大妈，一个是四五岁的小屁孩呀！”猥琐男汤姆捂着受伤的那条腿，焦躁地探头探脑，“万一是两只恐龙，我们这边还怕反被对方夜袭呢！”
“就算两个女兵长得一般般，要是真的像那个扫把头说的那么武艺高强，我们也不能为了那点事玩命呀。”约翰大叔不耐烦地挠着头，将视线转向比尔，“你说对吧？比尔小子。”
“不论如何，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乱来为好。”比尔鄙视地瞥了汤姆和约翰一眼，“如果惹出什么事来，我们三个都得被从军队撵出去，说不定还会遭军法处置。”
三人说话间，晚回的茉莉与萨拉出现在了众新兵的视野中。新兵们先是都呆若木鸡，然后盛大的沸腾起来，吹口哨的吹口哨，怪笑的怪笑，怪叫的怪叫。
情绪失控的新兵们之中，比尔也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那边被这诡异的欢呼惊到，而露出反感表情的茉莉身上透着一股冷艳高傲的气场，身材高挑、姿容秀丽，看上去与其说是拼杀于战场上的士兵，更像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她身旁处变不惊的萨拉看起来虽然年幼了一些，但是模样娇小可人，像含苞待放的稚嫩花蕾，属于那种可爱到引人犯罪的类型。这次，比尔觉得也怪不得新兵们流露出流氓本色了。
比尔旁边的汤姆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然后毅然决然地下定了决心，“好的，今晚我们就去夜袭！”
“啥？！”比尔被汤姆的话吓到了。
“兄弟们，是时候为了那点事玩命了！”约翰一手拍在汤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拍在比尔的肩膀上，“比尔小子，今晚你也来吧！那个小的让给你！”
“啥啥啥？！”比尔又被约翰的话吓到了，“你们开玩笑的吧？可别拖我下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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